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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研究的前輩徐正光教授曾說過:「我們常說的福佬客,指的是過去他的籍貫是客家籍,但是現在不會講客家話,這種人現在講的是福佬話,他就是福佬客。」自從1970年代台灣學界開始推動「臺灣省濁水溪與大肚溪流域自然史與文化史科際研究計畫」(簡稱「濁大計畫」)後,「福佬客」一詞便開始大量出現於台灣學界中。而學界過去對於「福佬客」的研究多僅關注於純客家人口比例不高的縣市,例如雲林、嘉義、台北等地區,卻忽略了在我們一般所認為的「客家大縣」(北部桃竹苗與南部六堆地區)中,其實也可發現「福佬客」的蹤跡。

文/廖經庭《桃園地區的福佬客-觀音莊家認識福佬客
「福佬客」原祇是中研院民族所濁大計畫研究學術討論上的一個定義,作為界定歷史拓墾上人群的移轉或失憶,二、三十年來,台灣研究的深化,逐漸從不同學科彙聚過來,然而解釋的方式卻不斷擴大,使福佬客的認定範圍加大,變成祇要是不會講客語的客籍人士即是福佬客,於是福佬客的定義轉為政治上四大族群融合的另一個典範,無論如何,福佬客在今天的討論上可以解釋成四個不同階段的結果。

一、 混居福佬族群中的第一代福佬客
來自清中葉末期,閩粵、漳泉等族群械鬥紛爭的末尾,逐漸在土地拓墾上形成地域性的區隔,部分廣籍,漳域的客籍人士置身於福佬族群中者,逐漸忘卻或失憶自己「客」家人的身份,使得墓碑上居然寫著「福建饒平」(註),甚至生活習慣、信仰方式…等也完全福佬化,是為第一代福佬客,彰化市北門外大街上的廣東饒平客籍文學者賴和即為代表。

二、 退居邊區的第二代福佬客
清中末期,來自族群械鬥的紛擾,居於安身立命的考量,逼使部份客籍人士逐漸往內陸,近山地帶移轉,形成地域性的區隔,好尋求穩定的發展。然從城市到鄉村,四周仍是以福佬人為主,幾代下來,語言、身份皆模糊化了,卻仍可以從生活習慣、信仰…等捕捉一、二,彰化縣八卦山山腳路上的多護龍多院落的線性帶狀村的族群凝聚即是。

三、 歷史上客籍區的閩南化為第三代福佬客
清中葉嘉慶以後,西部平原的族群械鬥,使得彰化縣的客籍人士不斷湧向員林、大埔心、關帝廳一帶,歷史文獻上記載得很清楚,因此在彰化縣境的埔心、員林、永靖、田尾…等地便成客籍人士凝聚的大本營,無奈時空的移轉,據聞日治初朝,一帶還講客家話,曾幾何時,目前已幾乎絕跡,幾已完全福佬化,是為第三代福佬客。

四、 二次移民客籍人士的閩南化為第四代福佬客
日治初朝,糖業政策在許多大農場的開發下,有由苗栗一帶遷徙客籍人士來彰化作成移民村,像彰化縣的二林、埤頭、竹塘等地,即有所謂的「二次移民」客籍人士,然也不過是七、八十年的事,就祇剩祖父或年長的父執輩在講客家話,目前一帶的客籍人士也泰半福佬化了。

環境形式與宅相
與客家人一樣,福佬客對地形的配合,進一步的利用,除了在經營管理上有效掌握,兼能在形家風水上取得和諧,是為環境的安全配合。

一、 形的配合與運用
福佬客所在的地域大多數集中在平原帶邊緣,包括溪、溝的過渡地帶,以及山麓地帶延伸到山溝、坑谷交錯的小台地、丘陵,也就是全台各地的溪、溝交界地帶,及山腳路到台3線的內山線之間,居民們需掌握水圳的灌溉,再藉不同的土地特性,平坦的原野地帶作為水稻作田區;崎嶇地形與山區作果園,最後才利用中間的過渡地帶與山麓地區作橫向的民居錯落安置,所以才有多護龍延伸的民居空間配置,是為土地利用節約上的必然結果。

二、形家風水與宅相要求
客家人地域由於靠山,對地形的掌握與配合,常被稱讚為對宅相風水的重視,福佬客也是近山地區,前低後高的地形錯落有致,加上每一座宅邸皆對應屋後一小山頭,甚至運用山坑、溪溝曲繞,總也能對應出形家風水的宅相命配,像彰化八卦山山麓的福佬客民居,不祇從民間所說的大龍蝦八卦山地局得到庇蔭,許多地段的配合上又有各自的「地理宅穴」依循,像大村鄉一帶有毛蟹穴、五鬼搬運、蛇穴;員林鎮一帶有墨池硯池;社頭鄉一帶有土虱穴、螃蟹穴、船穴等,皆為對形家風水的附會。同樣的情形也出現在台南縣楠西鄉鹿陶洋江宅。彰化平原的永靖高宅甚至在宅後自製小山頭作「父母山」,據說也庇蔭子孫好幾代。

三、庄園堡壘環境形式的經理
福佬客的民居空間安排,藉圳溝、大小野溪,坑谷的區隔,形成各自的小群體,這些地形區塊與周邊都有地形落差,形成很好的防禦守勢地形利用,配合週遭「莿竹圍」的層層圈抱,形成界線,竹圍內還有庄路、護龍與護龍間也有巷弄,屋前還有一個大風水池,風水池與正身大廳間有一個退凹,配合兩側的護龍,包夾一個內埕,入口山門則擺在風水池的兩側端,如此地形區隔,竹圍圈圍,多條護龍的圍蔽,加上後山的大片果園所形成濃密遮蔽關係,使每一座福佬客民居好似一化外遺世獨立的庄園。

村落住居型態
與閩南村落合院空間比較起來,福佬客民居所形成的小庄落比較龐大,配合週遭的風水池、竹圍、水稻田、山林等,也不失雜亂,這樣的住居空間內部秩序條理清晰。

一、有機成長
福佬客民居所在的地域,四周有水田、竹圍跟果園,作為與另一座民宅間的緩衝空間,而隨著子孫的繁衍,民居空間適度保留可以往左右兩側或後方,有時還可向正前方作擴充,唯一的限制是,所有民宅空間的高度不能超過中間正身明間大廳的屋脊高,因此在住居空間的擴大上,保留隨時可以拆掉週遭植栽,有機成長的彈性,所以福佬客民居空間常左右不對稱,甚至整體建成環境好似持續在增長一樣。

二、自我認同的血緣宗族小社區
福佬客的聚族而居,採取的是一種非常自由的自我認同意識,也即任何血緣族親皆有權力留住下來,雖有左大右小、內尊外卑、內親外疏等傳統位序觀念;也即任何一房族親皆有它大概的空間分配位置,然幾代下來,也逐漸失掉秩序,且互不熟悉,尤其外圍,「暫住」變成「佔住」,而可以確定的是,它仍是一個血緣性的宗族村落,透過宗親力量自我管理、約束。地方的行政機關為方便管理,直接由宗親間推出代表來擔當里鄰長,並以整組宅群作社區命名,而且延用舊地名與既有稱謂, 像「崎腳社區」、「月眉池社區」、「漁池內社區」、「東山社區」…等。

三、親族的毗鄰而居
彰化平原的福佬客,同樣是由海邊上岸後,再逐漸遷徙到八卦山麓,沿著舊濁水溪北岸,有幾個重要的據點,在交通要津,在水圳道邊,再到地形交接處,因此同一籍貫的血親宗族,會有幾個分開的小族親凝聚性村落,像芳山堂劉姓,在社頭北邊的新厝、枋橋頭有「公厝」,繼而往東擴散,形成湳雅、漁池內、崎腳、崎腳內、月眉池、北勢頭、田中央、湳后仔…等,總共十幾處的多護龍多院落住宅群;另員林的林順德族支、南邊田頭賴家…等,也都先在八堡圳邊落腳,之後再移轉到山腳路一帶,並進一步分化成幾個小族支,於是彰化平原東南邊的福佬客地域,即形成一種「匯聚」性的同宗族親的凝聚,不祇是互為照應,也形成另一種勢力的集結。

建築空間表達
福佬客民居的建築空間表達,有一個基軸,為以祖堂(公媽廳)為核心,再往左、右兩翼,或往屋後持續擴大,四周圍的竹圍或果園即保留一種緩衝或彈性空間。另從信仰空間,生活空間到工作空間,皆有許多因應,為福佬客族群作了清楚的特性表達。

一、 以公廳為核心向外逐漸擴大
福佬客民居,有一個基本原則與秩序,為以正身「堂屋」為核心,依次往左右兩個方向發展出護龍,中間圍出一個埕,形成三方向合圍的院落空間,以後可以依據需求,砍伐周側的竹圍或果園,繼續往外延伸出多條護龍。必要時再往後(或往前)拉出兩個複製的「堂屋」,也即是一般所謂的第二進,為漢民族民居的合院空間形塑觀念。公廳與護龍間的對應關係,有如圓規的核心畫出圓弧的對應。

二、 五見光或正身與護龍的不相連
福佬客民居保留未來發展的彈性,因此屋前屋後有許多緩衝空間,尤其是正身與護龍間的聯繫更保留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也就是說偌大的民宅內,為保有正身「堂屋」作為祭祀空間(有公媽廳或神明廳)在動線上的連通方便性,儘量將堂屋作為獨立屋宇的營造,四周圍護龍則以等距往外拉開,是互不相連的。另外來說,正身廳堂一般皆為三開間,必要將正身與護龍作連接時,會保留三個開間數的空間使用的整體性,再從左右兩翼多拉出第四、第五個房間(即左、右稍間)與護龍相連,並將這兩個房間作成前後有門的「通道間」;金門居民稱這種正面看來有五個房間數者為「五見光」,台灣客家地域的民居所常見這種處理手法,也是彈性空間的處理,上述兩種常見於福佬客民居。

三、 住居生活與工作場所混合的空間安排
福佬客族群在空間使用上有它的彈性與混合,主要來自克勤克儉的起居生活中仍有工作的考量,於是我們在護龍與護龍間,看到許多交疊的空間。其一是內外有兩重埕,外大內小,外埕都呈長方形,內埕則接近正方形,前者提供收割稻子時,晒稻穀的空間,後者則提供曝曬菜脯、魚乾、鹹菜…等的空間。其二是「相揹厝」或「拖皮厝」,為將兩重護龍空間前後連接,提供較大面積的工作廠房。其三是護龍間的頂棚遮蓋,室內外間有用塑膠浪板或石綿瓦片作成兩護龍中間巷弄的遮頂庇護,使此一原屬走道的空間,可以臨時權充居家生活的半戶外延伸,從而滿足邊工作邊照顧小孩,到戶外較陰涼處從事家事或代工,兼或可以在巷弄間工作時,可以與隔鄰東家長西家短,兼顧守望相助,為空間的擴大與豐富。

地名
福佬客由於來自原鄉的多丘陵、地形變化大地區,熟悉靠山地區的生活方式,從農事耕作,起居操作到農業加工,會反映在地名上,因此可以對照出相關的客籍與福佬化的訊息。

一、 用「厝」、「宅」(Tei)、「寮」,冠稱村落
接近閩南人或平原帶邊緣的村落,習慣用「厝」來稱謂,遠離閩南人或靠山地區則用「寮」,較完整地形的獨立村落稱「宅」。像彰化八卦山山麓的大村一帶,有王厝、犁頭厝、同安寮、南風寮、豆周寮;員林一帶有大埔厝、吳厝、江厝、劉厝、何厝、尾厝、黃厝、大豹厝、南邊厝、大宅、泉州寮;社頭一帶的新厝、邱厝、許厝寮;台南縣東山鄉有番子厝、瓦厝子、檳榔宅、宅子內;楠西鄉有芏萊宅等。

二、以「仔」為地名上中下的連接詞
福佬客匯聚的地區,地名上有以「仔」作為上中下的連接詞,應該是來自原鄉客語語音或口語習慣上的運用,像八卦山山麓大村鄉一帶,有田洋仔、頂角仔、崙仔厝、竹仔坑;員林鎮有內湖子、浮圳子尾、挖仔、林厝仔、番仔崙、崙仔底、圳尾仔;社頭鄉有崎仔腳、青埔仔、芋仔坑;台南縣東山鄉有後坑仔;楠西鄉有坑仔內、帝仔坑、格仔坑、檨仔坑等。

三、 依照地形方位銜接「東」、「西」、「南」、「北」的用語
來自地形方位的配合,有與市街,大庄落的對應關係,在地名上銜接「東」、「西」、「南」、「北」的用語,像彰化八卦山山麓一帶大村鄉的北邊田頭;員林縣的北東山、南邊田頭、東山;台南縣東山鄉、楠西鄉,及其境內的東西煙、東口、東原、興南等。

四、 用「內」、「外」與「頭」、「尾」、「底」稱謂地名
相對應於某個市街或大庄落,會在附近較靠近的村落用「內」,最近的第一個村落用「頭」,遠離的村落用「外」,最外圍的村落用「尾」,甚至地形大落差或路的轉折稱「底」,內、外較模糊,頭、尾、底則比較清楚。像八卦山山麓的大村有港尾、埤子頭,大橋頭、莊底;員林鎮的水尾、圳尾仔、浮圳仔尾;社頭鄉的湳底;台南縣東山鄉的宅仔內;楠西的坑仔內等。

五、 以地形變化與水的關係作地名呼應
由於居住在靠山麓,地形變化大的地方,福佬客地域的地名,會依小平原帶稱「洋」、低凹地稱「湖」、在大水圳邊稱「港」、小水圳邊稱「圳」、環水而伴稱「畔」,小水潭邊稱「潭」、地形變化落差大稱「坑」,地下水位較高地稱「湳」,小丘地稱「崙」、小水池稱「池」,小水溝邊稱「溝」、小水塘邊稱「塘」。像八卦山山麓的大村鄉有大路畔、田洋、擺塘、溪尾、大湖,五里坑;員林鎮有浮圳、大小三角潭、內湖子、竹仔坑、出水坑、湖水坑、大路畔;社頭鄉的湳雅、湳底、芋仔坑、南投坑;台南縣東山鄉有大洋、圓潭子;楠西鄉有鹿陶洋、檨仔坑、坑仔內等。

多神信仰
福佬客人生活於平原與丘陵、山麓的交接處,為了求得更多的庇祐,甚至多重的保護,於是從自然神到民間道教、佛教、儒教諸神皆拜,還有許多特殊或陰界的神祇,祇要能得到心靈的慰藉,則照單全收,甚至延伸漳州福佬人的信仰,且作成結盟,並在居家環境四周,從祖先祭祀,擴及祠堂,甚至其他神明的祭拜,且在壇、宮、廟任何民間信仰空間作出更多的信仰庇護寄託。

一、 多神神祇
1、 自然神

也許是靠山、河溝圳道邊,福佬客人習慣祭拜宅第周側的自然神,多求得一份庇祐,也算是對未知世界侵犯的一種告解,像植栽的神祇,如「榕樹公」、「樟樹公」、「樹王公」…等;石頭的神化,如「石佛公」、「石頭公」…等;另有以水頭、水尾、村頭、村尾作成土地境域神的崇拜,是為土地公廟的安排。

2、 祖先
追本溯源與餘蔭的觀念常存福佬客人心中,於是住家三合院的堂屋上,一定有祖先牌位,一般稱「公媽牌仔」,或獨立作公媽廳獨立祭拜,或作成「公媽龕」置放大廳右側邊奉祀,更有甚者,另成立家祠堂或家廟,是為對祖先的崇敬。

3、 民間信仰的神祇
民間信仰中,從道教、佛教到儒教,在福佬客的公廳上,皆會看到相關的神祇祭拜,基本的神祇為觀世音菩薩、金童、玉女、媽祖婆、土地公、灶恩公…等,偶爾看會到關聖帝君、帝爺公、文昌帝君…等,可以說是,福佬客公廳上佛、儒、道三教一家親了。

4、 特殊神祇
許多在異鄉工作的子弟,偶會從它處抱回奇奇怪怪的神祇,或從水圳溝渠邊尋得漂流落難的神祇,從齊天大聖、濟公活佛、三太子…等,有時也會有陰神出現,像在拓墾過程,因挖到無主墳或無名屍骸,卻致富或得到特殊福報,這些都不難想像,照一般福佬客人的說法,反正捻一柱香,同時祭拜,雨露均沾。甚至家宅四周會有「有應公廟」或「百姓公廟」都不足為奇。

二、不同祭拜方式
福佬客由於身份是「客底」,卻已不同程度的福佬化,因此在祭祀行為上有幾種類型的展現。
1、 福佬人公廳的混為一區祭拜方式
於市街或平原帶,徹底福佬化了的「客底」人,公廳上完全是福佬式的安排,也即用一水墨畫、彩繪或彩色印刷式的「觀音媽漆仔」,排在大廳的正中央牆壁上,周側還有一組以上的「母舅聯」,前面擺置案桌、供桌,兩側還有太師椅、茶几,案桌上再放置有香爐、燭臺或花瓶,偶見觀世音菩薩塑像,甚至還有關聖帝君或媽祖等塑像,右側邊角再擺放一統整過後的「公媽龕」,也即不分輩份的「列代祖宗」式交待。另於門邊上方有置一燈樑,燈樑中央吊掛一「天公爐」,兩側則有「三界公燈」。 

2、福佬客的公媽、神明分祀祭拜方式
平原邊緣或靠山地區的福佬客地域,習慣將「公媽」與「神明」兩種信奉分開,不祇是專精、單純化任一種祭拜,也將每一使用空間變大。於是公媽牌從一塊原統整式的變成依照「世系」或「分房」,逐一詳實分列成好幾塊大牌子或活動插入式的全員到齊。神明廳內則可以隨時、任意添加各種神明,有時還可以將「神明廳」另取「堂」或「壇」的號。另再將天公爐往外移到圍牆頂部或另設獨立支柱奉拜。

三、不同祭拜空間表達與結盟式的神明奉祀
1、 堂、宮、廟、宗祠多重混雜下的神祇信仰

從合院住宅內獨立出來的「神明廳」所設的「堂」(或可稱為「壇」),可以說是相當專一,它是屬於同姓血緣宗親的信仰方式。擴大到好幾個群落的不同姓氏族群間,進一步再有以眾人可以接受的道教任何神祇作為複雜人群的共同信仰,於是「宮」、「廟」就成為村落或社區入口、邊緣、空曠地的人群廟。同姓血親有時也會擴大原家宅內的「公媽廳」成為「家廟」或「家祠」,是為多重庇護的信仰擴大。

2、 地域性結盟式的神明奉祀
福佬客還透過跨村落的地域性神明信仰作成大結盟,作為一種睦鄰的手法,像彰化平原一帶,客家人、福佬客人與漳州人間,即有透過幾個信仰作人群的凝聚。其一為溪湖鎮的「霖肇宮」,屬三山國王的信奉,跨越有埔心鄉中心、田尾鄉、永靖鄉與溪湖鎮的部分村落。其二為永安宮,屬王爺、三山國王的信仰,跨越有永靖鄉主體、田尾鄉、社頭鄉、員林鎮的部分村落。其三為天門宮,主要奉祀天上聖母,跨越有社頭鄉、員林鎮、永靖鄉等八角頭內七十二聯庄的聚集活動。其四為「帝爺公」的信仰,跨越有二水鄉、田中鎮、社頭鄉等靠山地區的村落。這些神明信仰有同姓氏的聯繫,有客家村落間的聯繫,另有超越祖籍人群的聯合,堪稱跨越性的地域性結盟式神明信仰。

習俗
福佬化的客家人,雖然在習俗上已被同化,仍保有些微的徵候可窺出傳統客家特性。

一、 孺人
福佬客的「公媽廳」神龕上,甚至墳塋上的墓碑,習慣以「孺人」稱謂女性祖先,從台北縣、宜蘭、台中西屯、彰化、雲林、嘉義、台南、屏東、高雄等地皆有如是的用法。然而在家傳或族譜的序文上,卻改以福佬人的「媽」用法,是為一種過渡。

二、 天公爐在牆頭上
福佬客有學福佬人將天公爐放在室內燈樑下,也有另將天公爐放在屋外圍牆上方,且特別設有爐座,或另立一磚柱在圍牆邊,其高度祇有三~四尺,上方再設爐座,與客家人設天公爐於院牆上的凹龕,有異曲同工之效。

三、 字輩
福佬客有一延續自客家人「追本溯源」的精神,會在子孫的名字上,按照輩份,以一首詩或庭訓的「字句」,是為「昭穆」,依順序取用作為名字的第一個字,使福佬客人在「論輩不論歲」的精神上,可以知道自已的輩份,了解同宗族親之間的關係,為大家族間的認證。

四、特別重視祖先
福佬客雖是多神信仰,然「公媽廳」絕對比「神明廳」蓋得豪華(有燕尾翹脊頂,裝飾彩繪),而且來得高大;碰到節慶像元宵、端午、中秋,除正式的祭祀活動外,會連祖先牌位一起奉拜,為對祖先的崇敬。

語音與稱謂
雖經過幾個世代的福佬化,語言上應已被同化,但不至於被完全取代,福佬客在語音與稱謂上還仍保留些許的母語尾巴,在一般言談中,仍可以發現蛛絲馬跡。

一、親屬稱謂
彰化八卦山麓的福佬客族群,有時會在親屬稱謂上,顯露「客底」的痕跡,像稱叔叔用「阿叔」,姑姑用「阿古」,舅舅用「阿ㄎ一ㄨˇ」,伯母用「阿咪」,稱最小輩份的人,用「萬仔X」;絕對是不同於福佬人習慣與語音,反而與客籍母語有較大的近似性、顯示其淵源。

二、生活用語
福佬客在說「謝謝」時,喜歡用「Ro Ruea」,吃飯用「吃ㄇㄞ」,相應於彰化永靖一帶的福佬客,其語言上的咬舌音,像「ㄐㄧㄢ」、「ㄅㄧㄢ」、「ㄉㄧㄢ」、「ㄌㄧㄢ」,相當特殊,留有許多客籍的尾音。

文章出處:《2004福佬客文化節
主辦單位:行政院客家委員會
發 行 人:羅文嘉
文 字:賴志彰
文字顧問:吳中杰
圖 片:賴志彰、頂新和德文教基金會
企劃設計:台視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註:
如果有機會去彰化或是員林一帶的墳場看看,墓碑上面竟然這樣寫的,福建饒平,他表示他不會認同自己是客籍的,所以這個東西也是在彰化平原,剛剛邱委員提到械鬥背後的一些發展,不管是閩粵械鬥或是彰泉械鬥,這些都是在彰化平原上的一些種族械鬥,在有些方面他因為避開,因此在身分認同上避到另一個身分上,所以客籍不是在所有地區都被欺負,他只是換了一個身分去替代。」

這是賴志彰教授在研討「福佬客」的研討會提出來的,其實饒平是在廣東而不是在福建,這就是剛剛賴志彰教授說的笑話,因為有很多河洛地區,在早期會有族群的紛爭,結果他自己是饒平人,但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客籍的,所以把省換掉,以免被他人排斥或欺負,故意寫福建,不過他真正的原鄉饒平還是留著,這種種族的紛爭到了日本人來台灣之後,就慢慢的化解了,因為日本人變成客家人和河洛人共同的侵入者。

《中央廣播電台-主題:2003福佬客文化節 發現多元文化認同之美〈客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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